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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有人来买这件衣服,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不做别的,只是想确认一个人。”

    岑远立刻脑补了一些追妻火葬场的故事,随即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问题!这点小忙我没问题!还有别的衣服,我再带你转转。”

    誓洇转完一圈,买了两件衬衫,回去的路上,岑远还在旁敲侧击他。

    “对方是个什么人?你给个提示吧。”

    誓洇摇摇头,“不清楚,我不知道来的会是谁。”

    岑远立刻从单箭头恋爱八卦视角切换至多箭头恋爱八卦视角,暗叹誓洇果然了不得,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夜里,誓洇反复睡不着。

    等了一年,也没有等到岑远的消息,誓洇心头忽然没了底。

    谢淮光得了一对双胞胎,邀请他去吃满月酒。

    思来想去,他还是去了。

    去了果然又看见谢惟燃。

    从周围人的只言片语中他推测出,谢惟燃正在一所研究院上班,出门都有保镖时刻护送。

    和前世一模一样,除了未婚。

    誓洇只顾低头吃菜,谢淮光夫妇抱着孩子满场跑,一时半会儿还敬不到这里。

    谢惟燃吃得少,碰也只碰一些冷食素菜。

    真稀奇,为爱保持身材?

    誓洇自嘲地想想,随即该吃吃该喝喝,即使夹菜时目光碰到了一起,也会礼貌地移开。

    席间有人问起谢惟燃,怎么没有带着男朋友一起。

    谢惟燃笑了笑,“他工作很忙。”

    这一桌都是平辈,话题也没有那么拘束。

    谢惟燃弯了这件事,大家也没有很震惊。

    “上次惟燃你带着男朋友进门,嗨哟,老太太的脸色都难看了,最好笑的是小婶说,怎么还是那个没有换。”

    周围人都笑起来,话语间都羡慕他是个长情专一的人。

    誓洇却好像在话题之外,也没有因为他们说的话触动多少,他吃饱了,谢淮光还差一桌才到这边。

    他身旁的男生也吃好了,于是没话找话和他聊起来。

    “誓洇吗?经常听光哥哥提起你,我是光哥哥二姑家的,听光哥哥说你是干软件工程的,这行怎么样?”

    “还行,新兴产业,你想投资的话可以找我。”

    那小男孩懵懂地笑笑,“我妈叫我回家继承家产,惨啦,那几个温泉有啥好继承的。”

    誓洇却觉得这小孩子有趣,“你还有家产可以继承,多好,大不了以后多开拓几个领域嘛,机会多得是。”

    小男孩点头笑笑,随即八卦起来。

    “你在云南就一个人吗?光哥哥都担心你打一辈子光棍,说你自从被出国留学深造的对象甩了以后就一蹶不振……哎呀,提这个会不会太失礼了,七八年了吧都,你应该走出来了吧。”

    誓洇嚼着花生米,听着这话直想笑。

    “年少不懂事而已,哪有那么多走不出来,云南风景不错,闲时出去逛逛就不错,有机会你来云南,保证我给你安排得妥妥当当。”

    那小孩立马高兴起来,掏手机和他互加了微信。

    这会儿谢淮光也到这一桌了。

    挨个儿敬酒。

    “哥,这杯敬你!甜甜难产的时候还好有你帮忙,这两个孩子以后我肯定让他们给你和涟哥养老送终!”

    这一番话颇有分量,谢惟燃点点头,把酒喝了。

    “誓洇,这杯敬你!你也是孩子的干爹了,以后养老送终肯定也不会忘了你!”誓洇笑了笑,“孩子还没长大,你倒是给我安排得明明白白了,不用担心我,我签了遗体捐赠,劳烦你家两个孩子扶个灵就行!”说罢把酒也喝了。

    下一个是那小孩,赶紧站起来说,“光哥哥,我先说哈,不需要养老送终哈哈哈,等我小孩也出生的时候让他们一起玩儿就行!”席间都笑起来。

    等谢淮光到下一桌,誓洇也站起来拿外套。

    “谢惟隽,我就走了,回头想去云南玩联系我啊,帮我和你光哥哥说一声,我赶着回去开会,回见。”摸了摸小孩的脑袋,誓洇出了包间。

    听到身后跟来的脚步,誓洇不做理会。

    到停车场,刚拉开车门的手还是被一把截住。

    低头看了看那手,无名指正好好戴着一枚戒指。

    多残忍,像是特意要告诉他的。

    誓洇捏着那只手,在无名指的戒指上摩挲了两下,随即笑着放开。

    “学长,一年不见,你又喝醉了。”

    谢惟燃缩回手,换了一只手拉他。

    “别急着走好吗?至少坐下来喝个茶……”

    誓洇关上车门,对上他的目光。

    “好啊,学长这么热情,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坐到一家茶庄里,两个人对坐在一个包间里。

    誓洇低头喝茶,内心的情绪翻涌压了又压,最后目光清明地对上谢惟燃。

    “想说什么,就一次性说清楚吧。”

    谢惟燃对着那双眼睛,怎么也说不出心头的那几个字。

    “不想说的话那算了,你和我哥的事我都听说了,什么时候办喜酒,叫我一声。”

    “誓洇……我们的事……是我做错了……”

    誓洇抬手止住了他。

    “没有的事,你们不用一个接一个地认错道歉了,没有谁做错什么。我年少不懂事而已,情难自禁,精虫上脑,过去的事,就过去吧。你不提我不提,就揭过去吧。你们在一起,好好地就够了。不用觉得对我愧疚,我也没吃亏。”

    誓洇说完喝了口茶,又低着头,将心头涌起的酸楚悉数压下去。

    谢惟燃一肚子的话都叫他三言两语都打发了。

    两个人对坐着,只有沉默。

    誓洇率先站起来,“话也说了,茶也喝了,就这样吧。我们到此为止,都各自回各自的位置上去,各司其职。”

    誓洇穿上鞋离开,谢惟燃愣坐在当场。

    他知道,这块空了的心,终究是回不来了。

    誓洇出了茶庄,那没忍下来的情绪都从眼泪里涌出。

    但他面无表情,心好像撕成两半。

    一半在笑。

    一半在哭。

    他无力合起来。

    打开车门,发动车子。

    开了四个小时,车子停在自己租的院子里。

    脸上的泪痕都干了,眼睛红得充血。

    电话响起,是岑远。

    挂完电话,誓洇又坐回车子,开车去了岑远那里。

    “誓洇啊,这一年都没有来买这件衣服的人,那位设计师和我的合作也到期了,这件衣服就要撤下来了,你若是真的等不到那个人,就自己收了这件衣服吧。”

    岑远的话,如一记重锤敲在他心头。

    他想通了其中的关节。

    他赶去衣服下架之前,把衣服买了回来。

    岑远一见到他哭红了眼,宽慰他似地拍拍他的肩。

    “有些梦,该醒,就醒来吧。”

    是啊,该醒来了。

    大梦一场,终成空。

    是夜,河水在月光照映下泛着光亮。

    誓洇换上了那件衣服,很合身,很漂亮。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想起前不久一部日本的电影里,白无垢新娘就是身着一身白衣,在一个雪夜,去嫁自己的情郎。

    只可惜,云南太暖和了,冬天没有飘雪,不然,一定很漂亮。

    下水前,他仔细检查了绳子和石头,绑得很牢,他一步步朝河里走去,任由河水将自己淹没。

    他沉到水里去。

    他终于看见了他。

    他朝他伸开手。

    他义无反顾地搭上去。

    他和一具骷髅拥抱在一起。

    亲吻在一起。

    他们紧紧搂着。

    沉于河底。

    素来冬日无雪的云南下起了雪。

    在这个寻常的冬夜。

    雪花一点点飘散在河面上。

    誓洇应该看到了吧。

    白无垢的新娘。

    终于嫁给了心爱的情郎。

    他们一同殉葬在那个雪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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