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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小跑,步履匆匆……
    众人径直地从周王所在的金光殿朝金橡宫奔去,周宫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两个地方还是有一定距离的,只能盼着那公主动作稍慢一点了,别那么着急地往就往地府赶。
    仿佛一切都在与时间赛跑……
    到了——
    “昙儿啊!”周王一句发自肺腑的喊声响彻云霄,见到金喆公主已经悬起了梁并蹬掉了踩着的凳子,他真是啥也不顾了,上前就搂住了她的双腿,将其抱了下来。
    “父王啊……放、放开我啊,父王……”金喆公主一边用手勒着脖间的白绫一边咳嗽着,有点语无伦次的样子,“不要管我了……让我去死吧……”
    “昙儿……你怎么这么傻啊,为何这么想不开呢?”周王抖抖簌簌地不能自已,他自己虽然是个懦弱的君王,但也是个极为重感情的父亲,好歹是自己委实疼爱的亲闺女呀,怎么能眼睁睁地看她如此折磨自己呢?
    金喆公主一身蜜柑色的绸缎衣加身,层层连绕,绮丽华美,十分高贵,可一见到那周王瘦削、憔悴的样子也忍不住泫然泪下,涕零出了两行茂腾的灼气,没了公主的仪态:“我该怎么活下去啊父王……呜呜呜呜……”
    “不怕的,昙儿。”周王搂紧了金喆公主,“就算天下人都不容得你,还有父王这里,父王是绝不会放弃你的,啊。”
    “呜呜呜啊啊啊……”金喆公主哭得难以自制,找了个喘气的时机又自卑了起来,“被郑国退婚我已是没了脸见人,而今又出了禁曲一事,我、我不活了嘛~~”
    “没关系的,父王已下令将不轨者处死了,你以后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周……”司命欲言又止,想插话进去,但见这二人父女情深的样子又觉得时机不对,只好收了回来,欲等会儿再说。
    “可、可人言可畏呀……”
    “谁会多言?谁敢多说一个字?”周王蓦地横眉怒目了起来,“若以后谁敢此事添油加醋,心怀不轨,那父王就将他们都给杀了,有一个杀一个,有两个杀一双!父王可不在乎会死多少人,只要我昙儿能安平康健,一生幸福便可。这就足够了,呜呜呜……”
    “那我又要如何去面见世人呢?”金喆一点都没有释怀的样子,“难不成要掩耳盗铃、这么自我欺瞒的一辈子吗?”
    “不会啊!你瞧呐——”周王顺势指了指周围堂皇富丽的玉楼金阁,“这偌大的王宫都是你的容身之所,万千宫人皆为你马首是瞻,以你为尊,这还不够吗?”
    “不够不够,远远不够!”金喆发起了脾气,“我不要做一辈子的芙蓉鸟,居住于一方小小的牢笼里而沾沾自喜着,所以不够不够不够!!!”
    “昙儿啊~”周王很是吃惊,又有些苦涩,“你怎么能说父王的宫殿是个牢笼?”
    “不是吗?”金喆公主满怀期待地看着他,然而半晌过去,都未从那历经几十春秋的眼眸里看到自己想要的感同身受,又看到周遭这么多人盯着自己,仿若在观觑一只出糗的鸟,顿时丢下了句“父王,你不懂的”,便跑出了金橡宫。
    周王一脸懵逼,也不知自己是哪里说错了话,竟又弄得适得其反了起来?
    良久,他才反应过来,然后昏钝地拍了下大腿,一声呵斥,让那些笨头笨脑的丫鬟内侍们速速地找公主的下落去了,切莫让她再出了什么事来。
    司命看着远去乌洋洋的一众,心中属实亡奈,又寻思着,怪乎金喆公主这么多年来状态也没个好转呢,被这么一群畏咎又毫无主见的人围着,换谁也想不开啊!
    “那,这病还治吗?”阿儒在她旁边轻轻问道。
    司命没有言语,只是立在原地,合上了双眼,在自己的脑海里瞬间勾勒出了这周宫方圆百亩的精细乾造。朔八在她怀里正好够着了旁边桌上的椒盐小桃酥,就在感知到主人即将离开的瞬间,它一个左勾拳右勾拳,很利索地抓了好几块攒在手里,然后就得意地随着司命屁颠颠离去了。
    所以别人都是无头苍蝇到处飞,司命这是对着脑中的地图按图索骥,直接奔赴。
    ——从一开始就是不平等的起点。
    阿儒只好跟在她的后面,在千转不穷的王宫里走着,一路看着脸朝自己的朔八津津有味地啃着宫廷美食,似是在炫耀着自己运气不错,但它故意把不要的酥皮仍在自己鞋上,倒是“贱兮兮”也不足以形容其本性了。阿儒随之一个小横跨移到了司命斜后方,不料朔八手上一抖,竟搞得手里的小桃酥全都掉了下去,看它终于不再嘚瑟一脸怅然的样子,还真是让人忍俊不禁呢!
    阿儒笑了起来。
    此举倒把它给气得以头抢地,险些栽了过去。
    找到了——
    司命定在了原地,朔八也跟着脑袋一定,险些就从她的怀里直接秃噜了出去。它强行扭动着身子转了过来,但没想到面前的却是一汪碧波荡漾的湖水,湖水浩渺,波澜不兴,根本看不清深浅,繁芜的浮萍游聚于湖面之上,让人有些发憷。
    映入司命眼帘的显然不是那一面无生命的液体,而是消失不见的金喆公主。
    “你别来劝我啊,我已经想好了。”
    “想好什么?”司命淡淡一句,颇不在意道,“想好要跳入这深不见底的湖水里,然后结束这潦草、可笑的一生吗?”
    金喆公主一怔,俨然没料到从自己身后传来的不是熟悉的声音,回过头去,本想看看是谁敢对自己这么说话,没想到见到的却是个白发女子,正抱着一只白兽斜倚在了距自己不远的白玉护栏上。
    “你是何人?”金喆公主满眼惺忪,使劲儿抿了一抿挡住视线的泪花道,“哦,刚才在金橡宫好像……见过你。”
    司命也没有细瞧她,只是清清静静地低着头,一如往常地梳着朔八乍起的毛发。
    这里位置偏僻,荒草凄花,布局感稍差,应该是被忽略很久的王宫一隅,也难怪没有人寻来呢!
    她转头瞥了一眼那金喆,心里有些异样划过:自己也曾经是一国公主,看那周王待她如无价之宝的样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还真是有种像极了当初的自己。此时公主对公主,平等的身份,相同的困苦,但是都被上天开了个大大的玩笑。
    她低头一叹,叹命运无常。
    真是讨厌啊讨厌……
    “你知道吗,其实死亡这件事情很容易的。”她不再看那金喆了,只顾着手里研究着那掉落在朔八毛发深处的桃酥碎屑,觉得像是强迫症发作了一样,非要揪个干净,“我不信你真的要寻死会到了今天都没有机会,还非得等到众人都在身边时,才佯装些不想活的样子来。”
    “什么?”金喆公主蓦然上火了,“你你你……你竟然说我想死这件事是假的?”
    “不然呢?我看这湖水不浅,你还等什么?干脆跳下去一了百了好了,省着一会儿他们找来了又阻扰你行事不成。”
    “姑娘……”阿儒见她如是说,也惊得手足无措,满是担忧。
    不知这样会不会直接把人往死里逼啊?
    那他随行着下山干嘛来了?
    要说不孕不育他说不定可以治愈,但已死了的人嘛,可就有点费劲了点吧……
    ……
    “你瞧不起我?”金喆公主脸红筋涨,急得立刻提起了裙摆,抬腿瞪在了护栏上,“那我跳了啊?”
    “嗯,看着呢,多难得机会啊!”司命点了点头,故意刺激着她,用的就是当初宋漆激自己的那招。她知道这金喆公主是个很在乎脸面的人,生前如斯,死后亦如是,便又推波助澜地道,“你可听说过水浮尸吗?”
    “什、什么尸?什么乱七八糟的?”
    “水浮尸。周国为大陆南方地区,想来溺死的人不在少数,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只是听闻但凡溺死者,水浸多日,其尸首会高度腐烂。啊,说的详细点就是会头发脱落、脚罅淤沙、口鼻流沫……样子奇丑无比,不怎么好看。若是你跳入水中后过度地挣扎还会搐水入肠,腹内急胀,整个人都因为蝇虫堆积而**滋生,形成一个十分吓人的巨人观。怎么样,怕不怕?”
    金喆一愣,嘴角已在不自觉发抖了,但还是要摆出毫不畏惧的样子:“怕、怕什么啊,这有什么好怕的!奇怪……”
    “那好吧,既然如此,我相信金喆公主是个勇士,你就跳吧,反正你也不在乎世人如何地看你。”司命捏了捏朔八的小脸,跟着它一起眯了眯眼,“只是从此以后当世人再次提及金喆公主时又会多了个谈资,说那金喆公主死得凄惨,死得丑陋,令人真是同情不来!”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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