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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信?这般经历我只说给你听,要是流传了出去又不知道要羡煞多少世人了,你可别跟别人讲……”时苏将椅子朝司命这边移来了半寸,窃窃道:“当然了,谁都会吹大话,但若非是亲眼所见,也绝对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的。”
    司命一脸渺视,不齿于此。
    “你可知当时她演奏的是什么曲子?”时苏抬起手来,一副做贼的样子,“好像叫什么水光、青苔之类的……水光、清秋……清秋、水光……”
    “清秋台。”
    “对对对,想起来了,是《水光潋滟·清秋台》!”时苏一愣,许久后才反应过来,“诶,你怎么知道?”
    司命的心一揪,脸色变暗了许多,手指渐渐游离到了桌子上握着茶杯当做一个支柱,好让自己心平气和下来不至于那般失态。
    “我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司命略有不忿:“你那么关注江国的美人,怎么就不知道美人住在清秋台呢?”
    “呃……也对吧。”时苏歪头一想,回忆道,“确实听说过。说是江宪王老来得女,特地为那荼蘼公主建了一座近水楼台,极尽华显,风景无限,有对美人姑侄确实就在那里住着。”
    司命更不爽了,不知道为什么,也或许本来就知道为什么,但总是有种不甘心,所以嘴角狞着,脸色也发黑起来。
    时苏俨然没注意她的异常:“不过呢,我看那水后在演奏时和秦王眉来眼去的,想来他们的感情应该是不错的。只是我后来一直在想,这曲子莫不就是他们二人的定情曲?虽然没有得到证实,但也应该差不离了……”
    司命用茶底磕了下桌子,重重的。
    真是什么不想听偏偏就听到什么啊!
    她沉浸在了怒火中,完全没意识到对面的声音已渐渐消失,末了抬头一看,才发现是时苏被自己躁动的举动吓到了,她又只好毛腾腾地把杯子放回到了茶托上,故作雍容道:“抱歉。”
    时苏没想那么多,只以为她被那些站起来挡住舞台视线的人给激怒了,不禁又呶呶起来:“你可不知道,那曲子弹得极妙!手指波动时基本看不清如何变化的,动作极为娴熟,力度柔劲又适中,那样的操作绝非是普通乐师练个两三年就能练得出,非十年磨剑而不能有此成就。”
    “她哪里需要什么勤学苦练啊……”司命小声嘀咕着。
    “什么?”时苏投来了个问号脸。
    “嗯?”司命懒得跟他解释,“没甚……”
    她当然知道这姑姑是个绝对的音乐天才了。
    都说有些人是喊着金汤匙出生的,但大家都说她是抱着琴弦出生的,虽然也不知是真是假,但有些传奇的意味就是了。
    其母芮姬乃是江国最著名的音乐世家千金,家中往上几代都是精通五音六律之人,善于鼓弄丝竹朱弦一类。芮姬是个琴技高超的才女,她在怀孕时就常常弹琴,与旋律为伴,久而久之的就熏陶出了这一位未出世的天降之才,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有什么可意外的呢?
    出生后,水絮很快就学会了辨识五声曲谱,并且拥有绝对的音准天赋,六岁识谱过目不忘,九岁可作曲,如随意捏就、自然天成,十二岁又精通了各种器乐,倒弹流畅而不出一个错音。其嗓音周浑如混元化珠,仿佛集了天地云气于咽喉,所以除了技艺外,她吟起曲子来也是极为好听的,清脆、盈巧、润滑、流幔……让人听起来如山涧流水,非常舒服。
    因此,所谓的音符变化在她的眼里不过是一呼一吸罢了,如那天地循环之理,是可以抓到的规律与空气。她动辄便可随手弹曲一首,扣人心弦;又或是磅礴大气的铿锵重音,绕梁遏云。这样可以驾驭音符陡变的超高能力者,可不就是天才吗!
    如今她已经二十二了,又不知比当初的技术精进了多少。
    其程度可想而知……
    她们姑侄二人一个善于做画,一个善于抚琴,都是各个领域的顶尖,但相对于彼此所擅长的领域却又都是两眼一摸瞎、一窍不通的程度。
    也就是说司命她呢,其实是个空前绝后的音痴!
    还真是有点可笑啊。
    尽管舞台上那些莺歌燕舞美妙绝伦,但要是让她来评价评价,可就咿咿呀呀得说不出个所以然了。她只是觉得好听,嗯,还不错,跟着一般听众鼓鼓掌就行了,其它的什么演奏、陪唱之类……可是想都别想。
    她不懂这些。
    此刻时苏也遥想起了那千里之外的美人,春心泛滥起来,一副浪荡子的表情跃然脸上,让人看了还真是有点想揍他。也不知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还是他本来就是个好色之徒,只见他一边搓着手,一边又回忆起了那次露水相逢:“依我看啊,这世间就没有再比水后更美的女子了!有其美者,未有其才,有之才者,又美之不如,若我今生还能再与她见上一面,可真是死也无憾了。”
    司命又抛过去了一个无语的眼神。
    “不过,可惜了,美人再美也已经名花有主了。”时苏回到了正常的神情,玉容风貌,皎皎兮如明月上梢,若非是他方才那副不正经的样子,司命还真以为他是个正人君子呢,“只是没想到……这么美的女子也有想不开的时候。”
    司命眉眼一紧。
    “这也难怪了。”他漫不经心道,“当初江国山河破碎,国之不国,一夜之间多少家庭都流离失所,又更何况是王族之人?首当其冲的必然是这些王族女性了吧!那时候的王女们不是被□□掳掠便是死于那场大火,这水后虽说辈分大了些,但终究不过一个小女子,想不开要寻死嘛,也正常。”
    司命忽然觉得自己的眼角有些异样,微微侧过身去,不让他看见。
    “她自杀了几次。”时苏平淡地道,“闻说是当时的质子珩日夜相伴,以真情感化,才让她慢慢打消了这个念头。”
    真是让人心寒!
    仇与恨的迷雾也交织起来,慢慢盘上了司命的眉宇之间:就在此刻,眼前的画面仿佛也变成了那曾经血浓于水的父王之妹,她的一举一动、言笑晏晏、暗香流动……都那么熟悉;她陪着自己一起长大、一起生活睡觉,是自己既尊敬又亲昵的儿时伴侣,也是那个最熟悉的人,二人虽说是差辈的姑侄,却更像姊妹一般。
    可她却,却……
    司命噙着泪,质问起了眼前人:“所以呢?所以就可以跟敌国的世子成了亲?就可以完全不顾所谓的亲情,抢走自己侄女的恋人?所以他们的爱情感人肺腑,就该被世人歌功颂德,就可以将一切的不幸都忘了,然后再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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