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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他这么着急地召集我们?大人有什么要事要交代吗?”

        “要事?那也轮不到我们啊,有那四位大人在,弗罗林大人哪用得着叫我们这些下人上来。听说抓的那几个入侵者中啊,有一个光象栖物术士。”

        图蒙驻足原地。

        “是吗!那这会儿祭典终于有望了啊。只要把那个术士埋进——”

        听闻如此危机,图蒙再也按捺不住,他不知道被抓走的两人什么时候会遭遇不测,所以他必须趁强盗们还未动手时救出同伴。

        话未说完,同行者拍了拍她,示意住嘴,她环视四周,“这里怎么也有股虚以藤的味道。”

        “是吗?”

        等图蒙回过头去时,两位女子已经举起法杖指着图蒙的脑袋了。

        “我好像从没见过你啊,看你这面具,是从我家拿的吧?”说罢,便要叫来卫兵捉住图蒙。

        “凡洛丝、阿塔尔,弗罗林大人叫你们快去,大祭司马上要宣布祭祀事宜了。”楼梯上走来一位面饰右上双长花枝的女子。

        “桓棂大人!”两女子分立楼梯两旁,恭敬地向来者敬礼。

        “桓棂大人,我们抓住了一个入侵者。”稍矮的女子指着图蒙道。

        桓棂瞥了眼图蒙,“就他啊,你们凭什么觉得他是入侵者呢?”

        那女子躬下身去,道,“大人,无意冒犯,下属听闻陆若兰德一共过来了三人,可是卫队只抓回了两个,加之下午下属后院晾晒的面具……丢了……”

        桓棂用一只手指抬起她的下巴,“你好大的胆子,琼枝面乃圣明之物,你丢了还敢到我面前大放厥词?”

        女子立刻扑跪在地上,“抱——抱歉,桓棂大人,是——是下属的错,下属误会——”

        桓棂挥了挥手,“去吧,看在任务紧急,这次就放过你们,先去吧。”

        “多、多谢桓棂大人。”两人收拾好衣冠,疾步离去。

        桓棂打量少年片刻,“不想死在这里的话,就跟我走。”说完,向楼梯上走去。

        目光交会的一刹,图蒙感到女子双眸里的深寒。它好似来自一道深不可测的幽渊,予高桥上凭栏独立者陨入其中的引力。可他别无选择,他曾在数十米外望见过如是眼眸,如今的咫尺之间,驱使着他深入背后的谜团。

        跟随桓棂登上岩壁之上的平地后,一幢恢弘的城楼巍然屹立眼前,若不是数百名卫兵聚集于此,少年定是要多加取景才好。他从城楼上收回目光时,桓棂已走入平地一旁的巷道。两人于小路上穿行数数百米,沿途多有戴琼枝面的人向桓棂问好。

        绕过几条小巷后,桓棂止步于城楼后的一处房间,她示意图蒙进去。

        “说吧,你们来这里干什么?”桓棂关上门,点亮屋内书桌前的台灯。

        图蒙一时间怔住了,“我……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的救命恩人,仅此而已。”

        “我用——”

        “你是想说‘我用栖物术一样可以救出同伴,然后逃出去’是吗?”桓棂不怀好气地扔去一杯纯净水,“你们这些人类都是这样,成天想着靠栖物力打打杀杀,到头来呢?两败俱伤。”

        “你也是栖物术士?”

        “哼,”桓棂冷笑一声,摘下面具,图蒙这才发现,女子面具上所见的花枝,实际上是从她发间穿过的鹿角,从面容上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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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桓棂似乎与他年龄相仿,“你说呢?从你们进入璞瑢开始,我就在留意你们了。那个奇怪的女孩一路上碎碎念着要找她母亲的线索,还说着什么‘花綖鹿’,呵呵,花綖鹿……”桓棂转过身去,冷笑着摇了摇头,“花綖鹿早就灭绝了。”

        “你说什么?”

        桓棂凑到他面前,“知道吗,当那个臭驾车的提出要离开花綖大寺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一天终会到来。现在她女儿也被卷进这样的风波了,算不算罪有应得呢,呵。”

        图蒙推开她,“抱歉,我并非冒犯,只是——”

        女子嗅了嗅他的气味,“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死亡的味道呢……你是血咒栖物术士吧?”桓棂假笑几声,话语间,女子从衣袖中伸出一柄匕首,直指图蒙咽部,“去,杀了那个强盗头子,只有这样,你才能救回你心爱的伙伴们。”

        少年望着她手中尽露寒光的刀刃,“我——我不会杀害任何人!你为什么不自己去?”

        “人类的死活,我才不在乎。我只是,不想错过了好戏。”

        刹那后,房间的景象从图蒙眼前飞散,等他回过神来,身旁的房间门已消失不见,他凝视着手中浸满毒液的匕首,无助地站在空旷的城楼廊道中。

        夜幕已深,灯火俱明,平台上聚集了越来越多的居民,他们围在楼前的祭台周围,那个袒露上身的强盗头子正坐在城楼前的高台上,和周围年龄各异的右饰琼枝面交流。图蒙确定廊道中的卫兵离开后,化作叶风沿着屋檐向高台的方向飞去。

        奇象透过浅黄的瓶壁向外望,叶风中依稀可辨图蒙的模样。他花了近千年的时间在栖物泽的寒窗中深潜基础元素象栖物术的海洋,这使他不由得回忆起自己“天生找来灾厄”的血咒栖物术士母亲和他在静华星的黑暗童年。母亲离世的那晚,她用尽毕生的栖物力将生命托付给孩子,告诉他,只要世间还有人留有对血咒栖物术士的记忆,那么术士们就永远不会离去。那时他从母亲身上闻到的死亡的气息,和他自祭台封印中出来感受到的少年的气息一模一样。

        “我到现在都能未明白领主的心意,如今,那股异动的力量再现。倘若我像当初一样漠然置之,他会再现领主的结局吗……”奇象喃喃道,图蒙绕过转角的时候,他瞥见了那道和故乡相仿的辰海。星轮的辉光下,苍生皆为蚁点,不同的,是这些“蚁点”仰望天空时抒发的愿望。这是困于封印千年后奇象第一次对周身的生命产生关怀。

        越过台梁的一瞬,数十位身着兽皮服饰、面饰右上双长花枝的强壮男性将图蒙包围,霎那间,一道紫光由四下散开形成结界,将图蒙围困其中。少年感到一阵乏力,变回人形从半空坠落。等他醒来时,自己正和图殷劫、唐娜等被抓来的外人一同被绑在祭台的木桩上,丝毫无力变幻形态,所幸裤袋中的璃霜瓶未被搜走。

        他试着挣脱绳索,眼前的卫兵瞬时挥下一鞭,“老实点儿!”

        “呵,这小子可让我们好找啊,给他喂了这个,他应该就老实了。”另一个卫兵掰开图蒙的嘴,强行灌进些不明液体。

        液体入喉的一霎,图蒙感到身体火烧般的剧痛,随即气力尽失。他虚弱地望向高台,强盗头子得意地俯视台下的他们。

        “各位城民,今天我们在这里举行久违的失神祭,这些外来的入侵者将会在烈焰的洗礼下重获新生,并为我们,带来新的希望!”

        弗罗林发话后,戴着琼枝面的群众欢呼起来,祭台下一位身着灰黑长衫的女人朝高台的方向行了个礼,接过台上面具人传来的火把,跳了几段姿态奇异的舞蹈后,走到祭台前,伸手点燃了祭台下的柴木。烈焰由四周朝木桩侵进。

        “喂,艾利摩曼兹,放我出来,我能灭火啊。”奇象摇晃着璃霜瓶。

        “说得容易——我哪动得了。”图蒙喘息道。

        “用那个破坏璃霜瓶的咒语!”

        “能、能行吗?”

        “以你的栖物力,不成问题。”

        “行……我试试,”图蒙睁眼瞟了眼周围跳下祭台的卫兵,“儵煜弥辉,澄惘深乐,乾元朗朗,烛照寰生——”火焰触及人身之时,璃霜瓶碎裂,一股洪流于瓶中涌出,浇灭火焰,继而冲向高台。

        城楼的石柱后,桓棂将一切尽收眼底。

        待奇象斩断束缚图蒙的锁链,弗罗林由高台上一跃而起,一道寒锋从天而降,将祭台上的事物冻结。图蒙化作叶风得以逃脱,而另外两位同伴由于失力过多,无力躲闪,被冰棱击中。

        弗罗林落在祭坛上,蔑视图蒙,“打伤爷的亲信,毁坏爷的森林,然后破坏爷的祭典,小子,你活到头了——”说罢,他凭空生出数发冰棱,朝图蒙射去。

        尽管图蒙着力躲闪,仍被其击中数次,待他想踏上某根冰柱靠近弗罗林,一阵寒光后,他的下身被冻在冰中。

        弗罗林右手生得一柄冰刃,逼近图蒙,“虽然少一个祭品,但能在贱民面前树立爷的威信,稳定爷的秩序,也算合理——”一刀斩下,图蒙闪避后脸角赫然流下鲜血,“哟,躲吧,看你能躲多久。”又一刀斩下,图蒙的右臂留下一道长达数十厘米的伤口。

        弗罗林用冰刃挑起图蒙的脑袋,“来,给爷再躲一次。”

        冰刃逐渐刺进少年的脖颈,鲜血顺着他的身体流下来,染红了冻住他的坚冰。图蒙嘴角微动,暗自施展血咒,弗罗林早料到他的计谋,延长冰刃,让自己与他隔离数公分,同时以冰甲护卫全身。

        “艾利摩曼兹,血咒栖物术作为十种基础元素象栖物术的集大成者,其特点在于融会贯通的生物之力,想想人类共有的特点,人类心心相惜的情感是最坚硬、也是最脆弱的武器和护盾。”坚冰中传来奇象的声音。

        图蒙瞬间弯下腰去,双手撑地,“血咒·绝望领域——”

        一道血色的海潮从图蒙身下展开,所及之处,人们皆扑倒于地,面具一一落下,那些捶胸顿足的人们尽力扭曲着痛苦的面庞。脚边的冰块碎裂,身上的伤痕逐渐愈合,图蒙似一切伤害从未发生过般,云淡风轻地站起身。

        血潮触及之时,冻住奇象的冰块逐一碎裂,紧接着的是如其他人一般的、源自躯体极深处的剧痛,男孩倒在地上,水化成型的身体漾起剧烈的波纹,他睁开眼,发觉周围的人无一不蜷缩在地上,口吐白沫,敌友无一例外。奇象怔住了,他从未想过一个尘世的栖物术士能有如此强大的栖物力,那句回荡于耳的“绝望领域”深深印在他脑海中,据他所知,领域栖物术是只有创生法师和一两位镜宫宫守才可掌握的高阶栖物术,如果不是冥牢——剧痛切断了他的思绪。

        弗罗林抵抗了数十秒后,冰甲碎裂,他单膝跪地,用冰刃支撑着身体,随后也倒在地上,感受与周遭同样的惩罚。

        血色的暗影中,一对猩红的眼眸靠近弗罗林,“你不是要杀了我吗?来啊,我就站在这里。”

        弗罗林伸手求饶,随即又挥动双手想要捂住全身,图蒙一脚踩上他的脑袋,“你们刚才是这样对我的吧?呵,我从不做亏本的买卖,让我流了血,你也要付出血的代价——”

        奇象望见地上奋力抵抗的强盗头子,血色的暗影中,空中飞舞的粒子拼凑成一只巨兽的模样,在黑暗的蚕食下,少年只剩下一对失了原先神色的绯色的眼睛。周围哀声祈求的群众蠕动着爬上祭台来,恳求图蒙收手,台下已有不少人昏厥过去。

        “琼月倒影。”一阵清澈的波涛由城楼走廊处延伸开来,所及之处,血色的污秽被一一洗净。人们恢复逐一了正常的神色,除了弗罗林。

        桓棂由半空落下,停在图蒙身旁,那双红眼怒气冲冲地瞪着她,少女朝他眨了眨眼,随即清波包裹住图蒙,带到水流退散,少年昏迷过去。

        “行了,你们都回去吧。”桓棂朝群众说道,她转过身,俯视着奄奄一息的弗罗林,“你不是要寻找能战胜你的刺激吗?这就是报应。”

        说罢,少女朝唐娜招了招手,扬袖而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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