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勺子搅拌了一下，林平舀了一点出来尝了一口，看起来鲜美的鱼汤已经发苦，但是还差点，于是林平又滴了两地胆汁进去，再次一尝，现在这鱼汤已经足够苦，但却不至于让人无法下咽。


又煮了一刻钟，孩子们刚好下课，林平端出热气腾腾的鱼汤招呼着孩子们吃饭。


孩子们一见有鲜美的鱼汤都高兴的欢呼雀跃起来，一个个拿着干粮排着队等着林平分鱼。


林平接过一个又一个孩子的饭缸，把鱼汤舀了进去，然后又舀起一块鱼肉放了进去。


林平尽量做到使每一块鱼肉都是一样多，因为他也是从孩童岁月过来的，他知道孩子们的内心特别敏感和细致，尤其是在分东西的时候，稍微有一点不均匀都会被孩子们看在眼里。谁多了一个枣谁少了一颗葡萄，都会刺激到他们幼小的内心。


不患寡而患不均，是人类从小就有的心理特征，可以说是一种人性。


学生们一边说着谢谢老师，一边抱着饭缸美滋滋的跑到了一边。


“马老师，你也来一碗吧。”林平说道。


马老师一脸落寞地摇了摇头，然后一言不发的坐到了台阶上看着学生们。


“啊——呸——”


有的学生顾不得烫，迫不及待喝了一口鱼汤，但是却立刻吐了出来。


李树林愁眉苦脸的说道：“老师，这鱼汤怎么这么苦啊？”


“真的假的？我尝尝。”刘向前也喝了一口，接着眉头紧紧的蹙在了一起，但是他好歹没吐出来，而是咽了下去，“卧槽，老师你炖这鱼的时候放了苦瓜吧？”


其他几个学生也跟着纷纷尝了一口，一个个被苦的苦成苦瓜脸。


马老师听了孩子们的抱怨后，也好奇的拿起一碗鱼汤喝了一口，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然后看向微笑着的林平。马忠国一句话也没说默不作声的把那碗鱼汤喝了下去，但心中对这个从城市里来的年轻人又多了一层认识和一份钦佩。


林平也端起碗来“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鱼汤咽进肚子里，然后笑着说道：“可能咱们苦山水里的鱼就是苦的吧。”


林平深刻的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不能让学生们从这条鱼身上尝到甜头。在这个物质匮乏的苦山山区，一旦这碗鲜美的鱼汤让孩子们尝到了甜头，那么再多的语言也无法压制他们那颗躁动的心，再多的劝诫也难以约束他们对于下水捕鱼的向往。


只有这碗鱼汤是苦的，难以下咽的，才会让孩子们更加安全。


孩子们长大后，总有一天会知道林平的谎言，但是他们那时候一定会懂得这碗苦鱼汤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