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爱民把她们让到木质长椅子上说:“你们也想买工作的?”

    王婆子说:“我闺女红霞是在这镇上念了高中的，我想着都高中生了，也算有文化的人，看哪个厂子需要人才的也能顶上不是，老......李爱民同志不知道你是哪个厂子的啊？”

    李爱民点点头说:“我是纺织厂的，工作就是做一些统计，仓库的存货出货各单位运走的货都得统计，这个活儿也算轻巧，但是得识字，你闺女念了高中肯定能做的，别的我也不多说了，我这工作最低卖四百块钱，我看你们是村子里的吧？用粮食顶也行，年底我就打算让出去，你们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就能上班。”

    王婆子和王红霞从李爱民家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下午了，虽然是下午四点左右但冬天日短夜长，太阳也不明亮了。王婆子一言不发的抱着三妮往百货大楼走。

    “不回去啊娘?去哪啊？”王红霞看着王婆子走的方向不解道，现在回去到家就天黑了。

    “给三妮买红头绳。”王婆子闷闷的说，四百块钱，和四百块钱的粮食，家里现在都拿不出来，但是刚秋收了不久，也许可以借到粮食。

    王婆子一边想谁家能借多少斤一边走到百货大楼的柜台前看，说是百货大楼，但是卖的东西在三妮看来都很单调，白衬衣，军绿装，花头绳，暖瓶瓷盆牛奶糖什么的，而且都也不多。王婆子一眼看中一个小皮鞋，黑色的内里带绒毛的看着就暖和又高档。

    “这鞋多少钱啊？”王婆子指着那双黑色小皮鞋问柜子后面聊天的两个女人。

    一个有些胖的女人转头看了一眼说:“五块钱，两张布票。”

    好家伙，王建军这个冬天挖水渠挖到过年不知道能不能挣到五块钱。

    “这么贵!”王红霞说。

    “这可是带兔毛的皮鞋!”胖女人说。

    “给我拿出来，我试试。”王婆子说。

    “娘。”王红霞看看王婆子又看看柜子感觉她娘疯了，被自己的工作刺激到了吗？

    三妮也惊讶，王婆子要给自己买五块钱一双的皮鞋吗？

    那个胖女人就把那双黑皮鞋拿出来摆到了柜子上，说:“你比一下大小就行了，可别弄脏了。”

    王婆子摸了一下里面，用手比了一下鞋底，又把三妮的单鞋脱下来用手比了一下，说“我买这双鞋。”就示意王红霞把手绢掏出来给钱。

    王红霞给了营业员五块钱加两张布票，王婆子又扯了几尺黑布，买了三个红头绳，买了一包奶糖，她们就往回走了。

    “娘你咋买这么多东西。”路上王红霞忍不住问，“我都没见过你花钱这么厉害。”

    “难得来一次镇上，给孩子们也买点东西，下次不一定来了，三妮过几天就过生日了，过完年都三岁了，还没有穿过双像样的鞋，反正你二哥挖完水渠也有工钱和工分，我才补了一点点。”

    三妮看着冬天不明亮的夕阳照着王婆子满是皱纹的脸，一双下搭的眼皮里，眼睛清亮亮的，嘴唇很薄。王婆子并不识字，但是三妮敢说这样开明有智慧的长辈，后世也不是满大街都有的。

    三个人正往回走着三妮突然说:“奶奶我想尿尿。”

    王婆子就抱着她往路边的林子里走，这个林子过去的时候三妮就看中了，王婆子把三妮放到林子边说，“在这尿吧。”

    三妮埋开小腿就往林子里跑“我要去里面。”

    “别跑三妮，就在这尿路上没有人!”王婆子赶紧跟着她往林子里走，冬天的树林子都光秃秃的，但是树够粗，石头也多。三妮用余光注意着身后，用树挡住身形一秒钟就闪进了空间摸住包裹又出来了，“奶奶!”

    “三妮!”王红霞先一步追上来一看，“你个小臭美你还跑这里面......尿......娘!”

    王红霞摸着大包裹张大的嘴惊讶的不知道说什么了又突然想到:“二哥每次都是这样捡到的吗？二哥也算见过大世面了!”

    王婆子这时候也过来了，摸着包裹又揉揉三妮的头，往林子外看了看，这棵树刚好挡住这个大包裹，王婆子就地开拆，解开包裹里面入眼就是四袋子粮食，面粉袋子一摸就能摸出来，王婆子打开袋子一看，纯白的白面，还有麦子的香味。

    “娘!娘!”王红霞看见面粉很激动，这可是纯细粮啊，四袋子!

    王婆子把四袋子粮食都打开看了一下，两袋子小米，两袋子面粉，这得多少钱先不说了，有钱也买不了这么多，还要票啊！两块粗棉布，颜色好看，而且也大，王婆子摸着折起来的厚度就知道这大约是多少丈的，做两张被面再扯两身衣裳是够够的。

    王婆子当即下了决定，拿着奶糖去最近的人家借了木板车，推着包裹和三妮又往镇上走了。

    回去的一路上王红霞都非常兴奋，抱着三妮亲个不停:“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啊三妮。”

    “你得了这个工作，以后挣钱了可得好好对三妮。”王婆子也很高兴的说。

    “我以后上班了，拿出一半的工资给三妮吧？”王红霞说。

    王婆子也点点头说“行。”

    “姑姑给你攒嫁妆啊三妮。”王红霞又对着三妮亲。

    三妮擦着自己满脸的流水，没吭声。

    回到村天已经完全黑了，走进了才看见村口站着三个黑影，王红霞一路上都抱着三妮兴奋的不害怕，见状紧紧抱着三妮喊了一声，“谁啊。”

    “小霞?”黑影也喊了一声。

    “爹，大伯，小叔叔。”三妮说。村里人都多多少少有些夜盲症，是营养跟不上的原因，三妮没有，所以早看见了王建国和王建军，只是还没有叫出口王红霞就喊了。

    王婆子和王红霞也听出来了王建军的声音，“二哥!”王红霞喊。

    “你们怎么这么晚才来?再不来我们就去镇上找你们了。”

    “什么事耽误了？”

    “爹抱抱来三妮，累不累?”王建军从王红霞手里接过去三妮，一行人往家走去。

    回到家王家人也都没有睡，知道她们回来了，都才安心的休息。王老头在堂屋点着煤油灯，问“怎么这么晚?你们去哪了？”

    王婆子把三妮捡到包裹给王红霞换了个工作的事说了。

    王老头和跟进来的王建国他们一听都很高兴，王老头问，“单子呢？”

    王婆子从衣襟里面拿出那块黑篮条的粗布单子说“在这呢，放心吧，这单子可不会落外面。”王老头就安心的笑了笑说，“好好。这事得小心点，虽然和一块单子关系也不大，可小心点总没有，粮食可以说是自家的，这单子咱这可没有卖的。你们在外面也安分点，不能把这事当成炫耀的资本说。”

    孩子们都应知道了。王老头又叮嘱王建平，“三妮的事不用专门给你媳妇说。”顿了顿又说，“也不用故意瞒着她。”

    王建平点点头。

    王建国回西屋去睡，孩子们都睡了，王小菊还在等着他，等他躺下才问“娘她们咋回的这么晚，没事吧？”

    “有事，有好事。”王建国笑着说，“红霞找到镇上的工作了。”

    王小菊惊讶的爬起来，“找到了？带着三妮去就找到了?妈呀......你说三妮真的是哪个神仙投的身吧。......”

    “别说，你知道就行，现在外面查这个查的可严了，你有好日子不过，嚷嚷出去了，你想想你的猪蹄，你的肉菜，你的棉衣，可都没有了。”

    “我这不是和你说吗，我可没往外说过。”王小菊又躺好说，“不知道三妮做神仙的时候有没有玩的好的，也往我肚子里投一个，男娃女娃都行啊，唉。”

    “你看三妮长得就和我们不一样。”王建国困得不行了嘟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