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学校时已经日影西斜，牟彦连司机都没带，自己停好车走向校园西门。
西门不远的小区地下室里，沈奈被一点阳光晃醒，惊讶的发现室内竟然一片暖红。
这时候还有阳光能进来？沈奈起身走到窗口一看，漫天的晚霞映着雪光，格外明丽，她这里地势低，被积雪反射过来满满一屋子的霞光。
沈奈想拍几张照片，但光影虽好，窗边上光秃秃的，窗台只有两指来宽，连多肉的小花盆都摆不牢……
沈奈突然想起昨天买的一盒火晶柿子，小小的一只只，正好。
沈奈把柿子洗干净，一个一个往窗台上摆，她其实不怎么爱吃这种涩涩的水果，但却是小时候很温馨的回忆。
她摆的很仔细，一个个调整好角度，这是小时候姥姥常做的事，那时候家里窗台宽大，暖橙色的大盖柿摆的满满当当，像铺了一层阳光。
小孩子嘴馋，每天都去看一遍，哪个橙色渐深、戳起来软软的就可以吃了，一排排的橙色，是整个冬天的期待和小幸福。
现在的窗口摆不下大盖柿，只能摆这种个头小小的，再说阳光也不够，就每天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小的都未必能晒红……
沈奈怔怔的看着眼前似是而非的景象，突然有点伤感，
这时候不能让情绪低下去，沈奈甩甩头，把窗户推开一条缝给屋子通风，空气寒冷而新鲜。
沈奈深吸一口气，摁开挂在窗边的小音响，看着窗外发呆，浑厚的大提琴曲淡淡流淌。
“喂！”突然有人说：“你的柿子很漂亮！”
沈奈回神，对方站在窗外，很礼貌的没有蹲下看里面。但窗口太矮，这样沈奈也看不到他的全貌，运动鞋休闲裤卡其色长大衣，从衣着看像是学生，胸口还垂着相机，大概是拍照路过。
“谢谢！”沈奈应了一声。
对方没再出声，但也没走，沉默了一会儿又问：“我可以拍照吗？”
沈奈其实不想被打扰，但这么彬彬有礼的问询她实在不好拒绝，让开窗口：“拍吧！”
男生慢慢蹲下，没举相机，只弯腰跟她打招呼：“嗨，我们见过！”
窗口现出温润的眉眼，确实眼熟，但沈奈一时想不起来。
“我是牟彦。”男生微笑：“还记得吗？在校医院！”
那个问过她聿暮曲子的人！
“记得了。”沈奈微笑：“你好！”
牟彦选景拍了几张照片，很快停手回到窗边蹲下来：“这首曲子也好听！”
“嗯！”沈奈有点开心，当然好听，这是聿暮给她的私房曲子呢。
“你……心情不好吗？”牟彦问。
沈奈惊讶：“没有！”
地下室的窗子很小，几乎贴着房顶开，窗台也高，在外面大概只能看到自己小半张脸，室内光线还暗，他是怎么看出自己心情不好的？
牟彦笑起来，他的笑很轻，浅淡明朗，像冬日雪山峰顶掠过的阳光。
牟彦指指她的眼睛：“你的眼睛，有光！”
沈奈一愣，立刻明白过来，大概刚才想到往事，眼睛有点湿。
她有点不好意思：“不是心情不好，想起小时候跟外婆一起晒柿子了！”
“大提琴总会这样！”牟彦说：“太过温暖包容，反而容易勾起心底的伤……”
沈奈安静的听着，牟彦的声音低沉和缓，自自然然谈着琴音人心，夕阳已落下，最后一点余晖披在他身上，映着雪光，像神话里悲悯众生的神祇。
“所以，”牟彦最后说：“如果你不想哭出来，就换首曲子吧！”
沈奈蓦然回神：“不！我不换！”
这个拒绝生硬突兀，但沈奈没解释。
牟彦一愣，接着就笑了：“这曲子有什么特别吗？”
“嗯！”沈奈点头：“对我很特别！”
“哦？”牟彦意味深长：“曲子特别？还是演奏的人特别？”
沈奈看他，两人其实不熟，这种熟人间的调侃有点奇怪，但沈奈意外的没有反感，反而有点好笑，因为牟彦的语气简直像逗小孩子。
“是因为聿暮吗？”牟彦问：“你很喜欢他？”
跟一个半陌生的人聊天其实更少顾忌，沈奈终于开口：“是，虽然我连他长什么样都没见过！”
似乎怕牟彦不懂，她又补充：“我从大一开始，在网上追着听他的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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